19世紀到20世紀初,科學界對于嬰兒是否有痛覺存在著一場長期的爭議。
當時的醫生和科學家們普遍認為嬰兒在出生前幾個月甚至幾年內沒有感受疼痛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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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觀點源自當時對胎兒和嬰兒發育的有限了解,以及對神經系統和感知機制的不完全理解。
因此,在進行一些疼痛刺激性的手術時,絕大部分的醫生都不會給嬰幼兒們加上麻醉步驟。
這種做法在今天看來是殘忍和不可思議的,但在那個時代,它被視為標準醫療做法。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科學知識的進步,人們逐漸開始懷疑并質疑這種觀點的正確性。
因為越來越多的研究和實驗結果都顯示了嬰兒其實是具備感知疼痛的能力的。
20世紀后半葉,隨著醫學的迅速發展,醫學界對嬰兒的認知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本文將帶您穿越歷史,回顧這段關于嬰兒痛覺的誤解與認知變革之旅。
1985年春,美國亞利桑那州的一位名叫勞森的早產兒降生。因為他患有先天性肺動脈導管未閉,醫生決定立即對他進行手術。
令人震驚的是,在整個手術過程中,醫生居然沒有給勞森使用麻醉劑,只使用了一種肌肉松弛劑。
注射這種藥劑目的是讓他在手術過程中保持安靜,但是他的意識仍然是清醒的。就像是把一個會哭泣的孩子蒙上了嘴,多么可怕!
這個手術過程如下:
“醫生首先在勞森的頸部切開了一個小口,然后插入一根管子到胸腔,接著在胸骨到脊柱之間切開,將勞森的組織、肋骨和一個肺各自移開,進行手術操作。完成胸腔縫合后,醫生又在側面開一個小口,將管子插入勞森的肺部。”
這是一篇1991年發表在《洛杉磯時報》上的文章中對手術過程的描述。顯然,盡管無法活動,但當時還是一個新生兒的勞森應該非常清楚地感受到脖子被開口、管子插入體內、胸腔被切開再縫合的整個過程。
手術結束后,勞森就出現了休克,心臟、腎臟、肝臟等多個身體器官開始衰竭,最終在5周后去世。
直到幾個月后,勞森痛苦欲絕的母親才得知自己的兒子在手術中沒有接受麻醉劑。
當她去質問手術醫生為什么不給嬰兒使用麻藥時,醫生居然回答道:“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嬰兒能感受到疼痛。”在一百多年前,醫生們普遍相信嬰兒沒有痛覺,甚至將其視作一個尚未完全發育的“亞人類有機體”,并認為他們的神經系統還未完全發育,無法感受到疼痛。
這種偏見導致許多醫生在給嬰兒做手術時要么不使用麻醉劑,要么只使用極少量的麻醉劑,目的僅僅是為了讓嬰兒保持安靜,而非減輕他們的痛苦。到了19世紀中期,人們對于疼痛的認知還是相當的有限。當時的科學界剛剛形成,對于人類內在感知的理解還處于萌芽起步階段。
一些人甚至相信疼痛對健康是有益的,認為感受到疼痛表示身體正常運作。這種觀念在一定程度上成為當時的醫學常識。
直到1842年,醫生克勞福德·朗(CrawfordLong)首次使用麻醉劑進行手術,才標志著人類麻醉史的開始。然而,麻醉劑并沒有立即被廣泛接受。
因為在那個時候,仍有許多人堅持認為疼痛是有益的,認為感受到疼痛是健康的表現。
此外,達爾文主義的影響也加深了對嬰兒痛覺的否定。根據達爾文的進化理論,一些人始終將嬰兒視為未完全進化的“亞人類有機體”,與動物地位相差無幾,從而忽略了他們的感知能力。
一直到了十九世紀三十年代,研究者阿弗雷德試圖探究嬰兒是否有痛覺,他用針頭扎嬰兒的鼻子、嘴唇和手,并觀察到嬰兒眼眶濕潤的現象。
然而,盡管觀察到了這個明顯的反應,根茨默爾卻將其解釋為“不相關的現象”,并得出了一個結論。
那就是“嬰兒對疼痛的感覺很明顯未發育完全”。隨后,在20世紀初,“行為主義”的誕生更加加劇了對嬰兒的誤解。
行為主義是理解人類和其他動物行為的系統方法。強調對可觀察行為的研究,沒有注重個體內在的意識以及感知過程。
行為是由環境刺激或歷史因素引起的反應,其中包括強化和懲罰的影響,以及個體當前的動機狀態和控制刺激。
行為主義結合了哲學、方法論和心理學理論的元素。
例如,如果一個嬰兒在觸摸熱水時被燙傷,那么他可能會對觸摸熱水產生一種恐懼反應,并且以后會避免接觸熱水。
這種反應是通過環境刺激引起的,并受到強化和懲罰的影響。
在行為主義的影響下,許多科學家開始認為嬰兒面對疼痛刺激時所表現出的反應僅僅是簡單的反射,與嬰兒是否真正感受到疼痛無關。
他們解釋嬰兒的哭泣、閃躲動作和痛苦表情為無意識自動反應。
另一個例子是,如果一個嬰兒在饑餓時會哭泣并做出吸吮的反應,那么這種反應是通過歷史因素引起的,即在嬰兒時期養成的吸吮習慣。
如果嬰兒在吸吮時得到了奶水,那么他可能會對吸吮產生一種正面的反應,并且以后在饑餓時會傾向于采取吸吮的行為。
這種反應也受到個體當前動機狀態的影響,即饑餓狀態。
在行為主義的影響下,這種行為可能被解釋為僅僅是一種簡單的反射,而不是嬰兒真正感受到饑餓的表現。
總之,行為主義認為行為是通過環境刺激或歷史因素引起的反應,并受到強化和懲罰的影響,以及個體當前動機狀態和控制刺激的影響。
這種理論認為只有可觀察到的行為才值得研究,而內部心理過程和意識是難以直接觀察的。在這一背景下,一些研究者進行了一系列對嬰兒的不人道實驗,如針刺、電擊、熱水燙等。然而,這些研究者將嬰兒的反應解釋為簡單的生理反射,完全忽視了嬰兒可能真正感受到的疼痛。
有研究者在回顧這段歷史時指出,過去的科學權威將嬰兒的聲音稱為“隨機聲音”,將笑容稱為“肌肉痙攣”或“氣體”,剝奪了嬰兒的記憶,并將其夸張的稱為“幻想”。
他同時強調,研究者們將嬰兒的疼痛解釋為簡單的反射,進一步剝奪了對嬰兒感受疼痛的認知。
到20世紀50年代后期,關于嬰兒是否有痛覺的問題似乎已經達成共識。醫生們普遍接受“嬰兒對痛覺的敏感程度較低”的結論,并在手術過程中通常只給予嬰兒肌肉松弛劑或微量的麻醉藥物。
然而,外表的沉默并不意味著這個世界將永遠誤解嬰兒。隨著深入觀察和研究,嬰兒對于痛覺的明顯反應開始讓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質疑“嬰兒沒有痛覺”的結論是否正確。
一些反對的聲音開始出現,為最終發現嬰兒痛覺做好了準備。
就在麥格勞的研究結果發表后不久,德國神經科學家阿弗雷德對麥格勞的實驗結果和結論提出了質疑。
此外,派裴思認為,在麥格勞實驗中缺乏疼痛反應的嬰兒可能與疾病有關,而非一種正常現象,因為在他的實驗中,無論是健康嬰兒還是早產兒,都能觀察到可測量的疼痛跡象。
派裴思為此撰寫了一部有關于研究嬰幼兒大腦的專業著作,書中主要分析了嬰兒的腦功能。
成人有權利在外科手術中免受疼痛的侵害。由于嬰兒對疼痛敏感,他們也應該享有同樣的權利。
嬰兒在面對侵犯其疼痛權利時無法自我保護。外科醫生聲稱嬰兒對疼痛不敏感,并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進行手術,這種做法顯然違背了日常經驗和科學知識。
遺憾的是,派裴思的研究在當時并沒有引起太大波瀾,他在學術界的影響力與麥格勞的研究相比差距很大(其中一個原因可能是派裴思的論文發表在德語期刊上)。
此后,只有零星的學者提出過嬰兒可能擁有痛覺的觀點,但似乎都沒有引起太多關注。這些學者們的努力肯定不是毫無意義的,但嬰兒“呼痛”的權利仍在等待一個突破點的到來。